电影《再生号》影评: 韦家辉的叙事迷宫

 

《再生号》是一部很奇特的韦家辉作品，虽然弥漫着全片的宿命感和无奈感没变，甚至一开始还会以为它是一部《一个字头的诞生》的升级版，但当虚与实多个空间的人物相互交织，事件相互影响的时候，影片俨然成为了一面棱镜，折射出超乎想象的更多叙事空间来。

 

十年前的一次车祸，让12岁的汤乐，失去爸爸汤有亮(刘青云饰)，自此跟妈妈程希(林熙蕾饰)、5岁弟弟汤乐童相依过活，十年过去，长大了的汤乐儿(阎青饰)，发觉妈妈依然非常挂念爸爸，一直活在伤痛中，决定跟妈妈和弟弟一起创作小说，让妈妈寄情小说，借小说疗伤，让爸爸在小说中的世界“再生”，跟爸爸再一次“团聚”

 

小说跟现实是一个相反的世界，相同的车祸，结果是爸爸活下来，汤乐儿跟妈妈和弟弟却在意外中死去，爸爸同样非常挂念妻儿，也想到寄情写小说，创作出一个有鬼的小说世界，让妻儿回来，跟自己“团聚” 

 

这样一开始的叙事结构，就是一个在戏中戏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层戏中戏关系的结构。阿莫多瓦构思多年的《不良教育》就是一个故事结构，而且几条线之间的分界不明显，于是它就能够把真真假假演绎到迷人的地步。而《再生号》更为复杂了，它反映了更是众多创作者身上的宿命和无奈。在创作的世界里，作者是命运的支配者，人物的经历乃至生死都能够随意地在他们手中变换，而在现实中呢？刘青云很直白地就问了观众这么一个问题：那是谁在决定人的生死的？

 

影片的转折点出现在妈妈和弟弟在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死去，独留汤乐儿一个活在世上，愤怒、无助的汤乐儿，执着要妈妈和弟弟“再生”，再一次借小说，让妈妈和弟弟“再生”。这时候不是又多了一个套层空间这么简单了，空间与空间之间出现了相互的交织和重叠，随即又衍生出新的叙事空间来。总之影片这80多分钟是一个折磨人的过程，韦大爷根本不留时间让观众去梳理情节间的逻辑关系，当你还没弄懂的究竟眼前的情节是属于哪个叙事空间之时，新的惊人的事件又出现了。

 

关于命运这个问题，在影片中刘青云也自问自答了，他说是上帝掌控的。随后影片给出的答案也相差不远，只不过跟西方人的直白相比，我们东方人更为含蓄罢了。《再生号》的世界观对我们来说其实一点也不陌生，它要讲的就是生死轮回。它不像上帝一样有个颇为实体化的存在，控制或者说监控生死轮回的一种冥冥间存在于天地之中的超自然力量。汤乐儿一直利用小说来试图摆脱心中的痛苦，往深里说就是想通过一己之力来打破轮回的规律。在这个过程的处理上，影片做得很魔幻或曰神鬼化。韦家辉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很成人的童话故事，时而童稚又时而残酷，时而梦幻时而又现实，跟女儿的年龄特点实在是相得益彰。不过韦导的想象力实在不怎么样，过分幼稚的设计是在令人发笑。不过在这样弱小个体面对命运而必将遭遇的失败面前，无力感实在是深深地撼动了心灵，我们也不禁要叹息一声。

 

当影片最后所有的线索都聚拢到一起时，女儿多达5种的结局逐一呈现在同一画面上。命运无常这四个字得到了很好的诠释。现实中一心求死的汤乐儿站在天台的围栏上彻底地被命运所折服了，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命运去处置，最后得出了一个很向上的结论：欣然接受你的命运。看来这是韦家辉探讨了宿命这么多年以后得出的最温和的结论，韦大爷似乎终于妥协啦。

 

总的来说，《再生号》复杂难懂精妙的剧本在华语片史上是空前的，（估计查理考夫曼也是这样的水平了），不过跟精致实在有很大的距离。当影片大张旗鼓地拿宿命说事的时候，反倒因为太刻意而显得浅薄了。再看看导演不大到位的镜头语言和青云哥脸上的不甚自然的表情实在是大煞风景。

 

文/c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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