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onement》: 最后我给了他们幸福

颁奖季来临, 冗长的名单, 有很多充满诱惑的电影名字, 叫人无从下手, 像在饭桌上面对一席盛宴, 直恨手中只有一双筷子.

现在, 却从最不适合做开胃菜的赎罪开始.说最不适合,因为对其最没有期待. 无期待的理由有二. 一是Joe Wright之前旧瓶装新酒的Pride and Prejudice并没有引起我的兴趣,后来诸多奖项的肯定更让我觉得有些名不副实,本身那种英国式的爱情小品,就不易挑起我的糙神经,就像我对 Becoming Jane的忽略而过; 二是将战争作为爱情这种奢侈品的背景,多少有点是过旧的俗套, 最后让人忘了该是为战争的残酷而悲,还是为爱情的绝望而苦. 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时有发生, 所以赎罪作为威尼斯电影节开幕片热捧开来之后, 甚少关注. 今天看完Atonement, 突然很想感谢Ian McEwan的原著,Joe Wright的解读, 这次，我真的被他们带入了那条救赎之路,走了一遭. 最后,假想的有情人成眷属,反而加重了悲剧本身的力度,压迫得很,拼命想着快出音乐,然后呼吸…

时间一旦过去就再也找不回,所以我们才时常会有悔恨,在悔恨中赎罪.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一辈子都带着负罪感的Briony一定希望把那天透过窗口看到的一幕,当作平日的一瞥风景. 可那时情窦初开的少女懵懂心思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于是她把姐姐Cecilia与佣人的儿子Robbie之间的暖昧看成一种Robbie对Cecilia的侵犯, 她的偏执甚至让其放纵自己的想像, 不顾Robbie曾经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去救她, 将对Robbie的crush变成不解的恨,认定他是性虐狂,将其送进个监狱,最终酿成了大祸. 而相爱的Cecilia与Robbie从此也改变了一生. 战争让他们再也没有重逢, 那个”the story can resume”的旦旦誓言最后随着两人的生命一同死去.而Briony却一生活在愧疚之中.

I will return. Find you, love you, marry you and live without shame …

这个对Cecilia许下的promise成了Robbie在战场上唯一的活着的信念与理由.于是在战争中残酷和绝望的夜晚,淡淡回味,空守一份寂寞.一根火柴擦亮,他走在了漫地是鲜花的田野,他感觉到时间在倒流,他转过身,在那个夜晚,其实只有他与Cecilia深情的对眸…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对于Robbie和Cecilia, 所有的开始，所有的结局，和所有的人生在他们彼此轻声互问之后就注定了. 所以我们才不会责怪电影将这一段爱情描写得太少,给有情人的时间仅仅是那池边的邂逅,书房短暂的激情缠绵, 两年后伦敦街头的吻别…人本来拥有的时间就不多.

Ian McEwan获得普立策文学奖的小说故事让电影有了一个跌宕起伏且很有说服力的情节,而Joe Wright細膩的镜头语言则让电影本身变得含蓄而压抑.唯有电影的音乐和油画般的风景给人以情绪的释放,却又不觉得那是刻意的煽情. 而电影另有两个拍摄手法让人喜欢.一是剧情的闪回,穿插了多角度的时间平行性镜头叙述.二是长镜头的推进.一台摄像机旋转着将整个海滩Dunkirk大撤退的落败与绝望表现得淋漓尽致.画面的zoom in和zoom out将细节与远景相结合,跟着镜头眼睛一丝也不眨地看下来,十足的压迫.

所以战争作爱情的背景, 电影还是逃不过对战争无望和恐惧的描述笔墨.那种我们该是为战争的残酷而悲,还是为爱情的绝望而苦的矛盾仍然存在.只是电影对战争的着笔越多,反而越削弱本身赎罪的主题. 到头来我们该是为13岁小女孩的失言而愤懑还是为战争永远地让两相爱的情人相隔而叹息.好在Joe Wright对战争的场面是点到为止,回避了正面的战斗,不见血腥,亦不见炮火.

说到演员,James McAvoy给我的印像只停留在The Last King of Scotland,而今年的Becoming Jane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少的好感.出演Robbie,据说与小说的原型有很大的出入.但James并不外露的表演反而让人深信他就是那个诚恳而深情的 Robbie,不出意外,我想今年的奥斯卡应该会给他一个提名.但获奖却很难.众所周知今年的奥斯卡影帝非Daniel莫属了;至于Keira Knightley,看完电影我就很奇怪为什么她会提名金球的最佳女主角.戏份少不说,表演出不算出彩,甚至连她在我很不喜欢的Pride and Prejudice里的伊丽莎白也不如.Cecilia给她的空间与镜头太少了,少到电影结束,大家只记得她飞机场般的身材和那一袭刺眼的绿色礼服.原著说Cecilia很淫荡,也很尖酸,看电影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唯有那平静的脸色.

Briony在三个年龄阶段分别是由Saoirse Ronan,Romola Garai和Venessa Redgrave来表现.Saoirse Ronan将那种豆蔻年华的躁动与偏执,女孩对情感的懵懂表现得再自然不过了,甚至让观影者从心里开始厌烦她.而我个人是喜欢成年阶段的Briony的. Romola Garai将那种悔恨与自责表现得十分的隐忍,可我们却又能鲜明地看到那种赎罪的痛苦.那场她与垂死的士兵聊天的片段,就能看出她安静中的不安与爆发. Venessa Redgrave饰演了老年的Briony, 瘳瘳数语, 却将电影带入了另一个悲伤的高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在镜头下,海边,那所蓝色的房子里,假想着发生的事.当一切的过往,尘埃落定时,回忆永远是惆怅的,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 我们希望从这些伤心中得到什么的?所以年老的Briony在临终前的最后一本小说Atonement中,她用小说的修辞让Robbie和Cecilia得到他们渴望却没有得到的团聚,逃避也好,软弱也罢,难道这不是负罪了一辈子,过去永远也回不去时最好的心灵释放吗?

对,我给予了他们幸福,有情人终成眷属,Robbie和Cecillia依然活着,依然相爱,依然肩并肩地坐在书房里，对视微笑 …

《Atonement》：最后我给了他们幸福 作者：ed chan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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