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影评: 创意与串联之憾

电影《亲密》影评

发现每次带朋友参加首映式，观看的影片总是这么惊天地泣鬼神。上次一部《车逝》就让我给朋友叨叨了一路，而这次的《亲密》让我给朋友叨叨了还不止一路。作为香港著名编剧岸西老师的导演处女作，真的可谓是“一鸣惊人”。可以说，这不仅从处女作表面意义上来讲是第一次尝试，从这个影片来讲，在多个方面都是一次彻彻底底的“试水”。

当看到第二个“N个月以前”字幕的时候，我的心里产生了一股担忧。从影片发展的时间段来看，这不是普通倒叙结构所采取的分段方式。换言之，我已经隐约感到了本片的走势，难道真如我猜测一般要采用完全倒叙的方式？难道要一路倒叙到底？结果证实了我的担忧，这部试水作确实做到了这么一个让人惊叹的境地。这在结构上的“创意”真是让我震撼地甘愿五体投地。

话说回来，这完全倒叙的手法，难道之前的电影人都没有想到？难道这完全的倒叙就是天才才能完成的神作？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整部影片完全采用倒叙手法，这种点子别说在过往的千百万电影人脑中，就在我这么个业余剧作爱好者脑中，都不止一次出现过。可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怎么见过这么大胆“创新”的电影作品呢？关键就在于“串联”上！要把一个完全倒叙的故事串联至天衣无缝，要比在有声电影世界中创造一部台词哑剧难太多了。正是这种难度击退了众多跃跃欲试的电影人。我相信，任何一个已有功名的导演，看到这么一个过于冒险的本子，都是心有戚戚的。之后我跟朋友说，难不成是因为岸西老师找不到敢接本子的导演，又舍不得自己的心血，才“不得已而为之”地做了自己的处女导？ ^_^

为什么讲“串联”在这部完全倒叙的电影中很让我失望？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

首先，观众对事件发展的接收受到干扰。

现场观影的影迷应该有非常直观的体验：每次时间倒退之后，我们必须马上调整脑中对故事发展的时间顺序的调整，然而此时新的剧情已经开始以正常的顺序开始了。此时我们脑中是顺序剧情和逆序调整同时进行，这种混乱较之看《疯狂赛车》脑中要同时处理三条顺序线索还要消耗脑细胞。过于密集的时间跨越（还总是向前跨）使得观众疲于调整，更早地进入了一种疲惫，在缺少揪心的包袱之时这种疲惫就会让人扫兴。事实证明，当“十个月以前”的字幕打出的时候，影厅里一片叹息和无奈的声音。

其次，人物杂乱地走过场，性格只有塑造而没有发展。

虽然片子只用到了不超过十名演员，但是除了林嘉欣是在每个时间段必定出现之外，其他所有人物都只是出来给她陪衬走过场。曾志伟扮演的赵医生就是露个脸，叨叨了几句对白而已。可以说完全就是为了交待林嘉欣饰演的阿佩的家庭背景而已。而在影片的前30分钟交待主角背景，这又完全和传统叙事手法一样了，和倒叙时间架构反而产生了冲突，给人似悬念又非悬念的感觉。其实我们从简短的对话看出，这个赵医生和阿佩母亲之间的“亲密”对阿佩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里给观众抖出了一个非常精彩的包袱，让人期待不已。我满以为倒叙会道出赵医生的“英勇事迹”，却发现曾大哥已经离观众而去了，之后再不见半个影子。这一点让我颇为失望，因为赵医生的出场，只是为了塑造出阿佩这个角色，而不是为了发展这个角色。而阿佩作为唯一每场都出现的角色，是影片绝对的主角，性格不能只塑造出来就OK了。我们观众需要看到的是这个角色性格的发展历程，看到她每一个角色是如何影响到她的。这种影响不能仅仅靠两句台词来交待，而是要通过角色之间动作的碰撞而激发出来。

然而其他那几个办公室同事角色包括许志安的出租车司机，就简直更像走过场的了。我们不得不佩服岸西老师在角色塑造方面真的是非常准确和细腻。这些角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有着强烈的个性特征，非常真实。可惜这些角色却停留在了完美塑造上，角色性格也同样是没有发展。我们看到，经过了近一年时光的倒退，退回一年前的办公室众同事和最先看到的那群人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是由着自己固定的性格来做事说话。或许有人说我要求配角性格还要有发展是吹毛求疵的苛刻。那么这些角色对阿佩产生了多少影响呢？有人看到了么？林嘉欣一口半死不活的语气从头到尾（哦，或许该说是从尾到头）都没有变化过。

不过岸西老师的导演功力这次有个方面表现得非常精彩。就是一旦是两个角色对手戏的时候，更准确说是林嘉欣的阿佩和郑伊健的汤少独处的时候。这种段落的处理，显示出岸西老师的高水准。阿佩看汤少的眼神，说话的那种害羞程度，展示了女性导演独有的细腻。可惜这种细腻如果能发展到角色塑造的各个方面就好了。

最后，场景变化频繁，没有充分利用“物”。

本片一个独特的场景就是汤少那辆车，但是由于段落被各个时间标题给分割得过于明显，所以场景的切换让人产生了突兀和频繁的感觉。前一个时间段是阿佩和某人在室内，下一个时间段就突然跳到了阿佩和另外一个人在室外。这种人物和场景的跳跃，一次两次还可以，但是整片多大近十次，就多少让人厌烦。我刚才说过因为每次时间跳跃，观众都要在脑中理清时间顺序，如果再让他们被强迫接受全新的场景，那还不“生不如死”？ 呵呵，一旦有观众走个神儿之类的，不就完全乱套了么？  ^_^

岸西老师初做导演，在调动演员表演这方面让我们还是很惊叹，可惜在调动物品“表演”这方面多少还是让人感到欠缺火候。由于本片采用了非常规的叙事手法，所以没有人会相信人物的情感的，因为时间跳跃后观众期待的是角色的变化，而不是顺序讲述中的娓娓道来。那么，什么才能衬托出时间的永恒呢？我个人认为，是物品，是那些没有生命的物品。我们看到，在不断变化的各个人物身边，几乎没有那种贯穿始终的东西，比如一个小饰品，或者一个常去的地点，或者一个常看的景色，甚至一句常说的口头禅。通过这些频繁出现在镜头中的无生命物体，可以很好的贯穿影片。无论你时间场景怎么跳跃，这些无生命的物体是不会改变的，这就代表了一种静止和永恒，用以抓住观众的情绪。这是我认为本片最应该精雕细琢的地方，然而正是在这方面，本片让我非常失望。

在影片结构和叙事方式上做突破其实是很难的一件事。然而能否精妙地突破固有模式，才是鉴别大师和优秀电影人的标杆。由此我想到了《十二怒汉》，那是我至今觉得对固有电影模式挑战最成功的影片。我不知道《十二怒汉》的剧本究竟被雕琢了多久，但那应该是一段令人尊敬到仰止的岁月。就我个人而言，《亲密》这个部电影，至少从剧本这个环节来说，还是再多雕琢细研一年半载为妙。

关于岸西       岸西: 不想让别人糟蹋我的剧本

 

文/满囤儿   更多影评,乐评,书评 www.130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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